【溢升】Bad New Days (上)


Do not build on the good old days, but on the bad new days.


•大学校园背景 ,ABO设定少量提及

•抹布提及预警

•勿上升真人,OOC属于我

•请勿深究本文中一切专业背景和名词,全部来源于本人瞎编


1 .

正是个初冬的周六清晨。今年冬天真的很冷,还没有来暖气就下了暴雪,天色也还是阴沉沉的,姜云升自己费力地拖着行李爬上七楼,好不容易喘匀了气。

房东还没来。他跺了跺鞋上没化的雪,更多的已经脏污成了泥水淌成了一摊。楼梯间的声控灯昏暗地一闪,没亮。姜云升撇撇嘴,低下头。

唐溢拿着阁楼的钥匙上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极瘦削的青年围着围巾呆呆地站在门口,脚边堆着大包小裹,凌乱漆黑的碎发被雪水打湿,衬得他的脸泛着雪一样的寒意。


姜云升听到动静,偏头看过去,愣了愣:“唐老师?”他声音轻且哑,没说完就咳嗽起来。唐溢是作为杰出青年学者几个月前被聘到他们学院的,姜云升只是见过几面,对还他并不是很熟。

唐溢晃晃手里的钥匙:“呦,小姜同学,病啦?”他边给姜云升开门边随意开口:“怎么来租我楼上的阁楼啊?”

姜云升低着头往屋里拖行李,嗯了一声就不接话了。举架过于低矮,他只能俯着身子往前走。现在还没供暖,阁楼更是冷得像冰窖一样,窗户下面结了冰,房顶还在嘀嗒嘀嗒的漏水。

唐溢昨天接到中介的联系,他的阁楼终于能租出去了,租客没有别的问题,只要求第二天早上必须能入住,他也就没管太多,但看着这样糟心的情况多少有些心虚:“你来的比较急嘛,还没收拾好,下午我来帮你修一下。”

姜云升并不在意,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唐溢走了后,姜云升潦草地收拾了一下,那叠他呕心沥血写了几个月的初稿也竟然在行李里,也许是和其他书本一起顺手塞进去的。他面无表情的把它丢进纸篓,铺好床窝了进去。

他好像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他在海里一直下坠,窒息感和孤独如影随形。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柔地从后面抱住他,他正觉得有些安心,耳后却传来湿热滑腻的触感,有人低声耳语:“把初稿给我。”

“不行——!”

他又回到了狭小的实验室里,他看见自己狼狈地挣扎着被拖到休息间那张简陋的床上,他头发凌乱,眼睛通红,衬衫扣子崩落,手指痉挛地握紧又放开,整个人被那人的阴影笼罩着,极度愤怒到颤抖。

天花板上巨大的影子耸动着,他空洞地看着上方,他想叫疼,却被无处不在的Alpha信息素压制到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别闹了,听话,你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我对你多好,就这么回报我,嗯?”

“用你的是看得起你!”

他被剧烈的耳鸣和破碎的呓语淹没了,不知道混乱持续了多久,最后他又重新看见了房顶上昏暗的灯管,光线刺得他眼睛干涩。随后看不清脸的那个人一根根残忍地剥开他的手指,把他刚刚紧紧攥住的U盘揣进兜里。他还想拦住,但浑身冷汗,连动一下指尖都做不到。

那人明明已经转身走了,却突然回过头,俯下身看他,神情餍足得意洋洋,暧昧地抚摸过他红痕交错的脸,言语中带着毒蛇吐信的冰冷:

“真乖。”

姜云升以为自己会出离愤怒,会失去理智。但他在梦里,却只感觉到了恶心和恐怖,以及麻木的悲伤。


唐溢扛着梯子和工具叮叮咣咣的上楼,敲了半天却没有人来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阁楼实在不像人住的地方,姜云升还病着,最好尽快处理一下。

姜云升竟然还在,看来疲惫到了极点,敲门声竟然没有把他惊醒。他连床正经被子也没盖,正侧身胡乱裹着一堆衣服睡觉,只有一个毛茸茸呆毛乱翘的脑袋顶露在外面,皱着眉头呼吸急促,脸红通通的,像是在发烧。

即使有了住客,房间里还是冷得一点人气也没有。唐溢在桌子上发现了空调遥控器,空调竟然开着,摆弄了几下,在出风口下面伸了伸手,还是冷风,制热怕是不知道坏了多久了,姜云升还全然无知。

他叹了口气,突然被废纸篓里面的一沓整整齐齐的写满了字和各种批注的纸吸引了目光。他拎出来随意翻了几页,不得不承认,小孩天才是天才,字也真是丑。


被声音惊扰了,熟睡的姜云升下意识想要翻个身,在平躺到床垫的一瞬间又弹了回去,趴在枕头上疼得直抽冷气。过了一会儿他迷糊地去摸手机,一抬头,正好和站在床边的唐溢打了个照面。

姜云升迟缓迷茫地看着他,坐起来眨眨眼:“你怎么还在?”

唐溢一指工具,“来给你修空调。”

“哦。”姜云升意识还没有回笼,仍然呆呆的。

唐溢在他眼前晃了晃手里的初稿:“扔它干嘛?选题兼具理论价值和应用性,框架设计得精巧漂亮,很有前景的人工智能哲学跨学科研究啊。”

姜云升愣了一会儿,像是刚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偏过头,嘴硬道:“这种东西我想写多少写多少。”

唐溢摇摇头,老气横秋地教育他:“年轻人,不要挥霍自己的才华”,说着他大马金刀地往桌子前一坐,“遇到什么困难了,说说让我听听。”

小孩闭嘴不答,猛地扑过来要抢,唐溢往后一躲,敏锐地捕捉到他锁骨上渗血的牙印和手腕上一圈一闪而过的骇人的淤紫,像被捆绑着又用力挣扎过的痕迹。


姜云升没有察觉到唐溢的目光,一击不中却发力过猛,只能坐在床上眼前发黑地扶着额头,回过神来唐溢已经把他的初稿铺展平整放到桌子上,搬着梯子哼着歌去修空调了。

唐溢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也对姜云升这个哲学系大三备受争议的Omega有所耳闻。作为Omega,考到这个学校本身就是件让人惊奇的事情。他的成绩也和他漂亮的脸以及烂到出奇的性格一样引人瞩目——本科发表C刊的事迹传遍整个学院,还以出色的逻辑能力跨学科加入了计院某教授的研究室。他最让人议论纷纷的,还是他一次期末汇报里毫不客气地详尽分析了一位教授的近作中的错误。教授挂不住面子,暴跳如雷,直接把报告甩在他脸上摔门就走。

但关于他的私生活,唐溢是没听过什么传闻。

唐溢边干活边琢磨着姜云升。这小孩在唐溢到处敲敲打打的时候一直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让唐溢想起了学校里一只长的很可爱很受小女孩儿欢迎,但总是龇牙咧嘴试图威胁别人的炸毛小白猫。

大概是唐溢身为老师的责任感难得的觉醒了,他非要管一管这个藏着小秘密的难搞的小孩。


很快修好了空调和窗户,姜云升看见唐溢收拾好工具离开悄悄松了口气,没想到唐溢很快去而复返。

“又怎么了”,姜云升叫道。他实在被唐溢的神出鬼没搞怕了。

唐溢一拍姜云升的脑袋,“没礼貌,刚才还叫我老师呢。”他啪地一声把面碗放在裹着衣服坐在床上,不知道脑子里在转些什么的小孩面前,“一天没吃饭吧,也不怕把自己饿死。”

姜云升愣了愣,摸摸自己的头发,后知后觉地不自在地嘀咕着:“不准碰我的头”。他打量着面,又上下打量了一遍站在一边的唐溢,热气在他脸上终于蒸腾出些许红意。

“谢谢。”他小声说,捧起碗小口小口地吃起了面条。

“真不打算接着做这个题目了吗?歪哥帮你哦。”唐溢下巴懒散地撑在椅背上,看向进食中的姜云升,小孩吃着热汤面,鼻尖沁出一点薄汗。

姜云升并没有像刚才一样嘴硬,也许是热腾腾的面让他不自觉的软和了下来。他低垂着眼睛,慢慢地卷着面条,声音含糊,语气轻得像是一声叹息:“不能做了啊。”

唐溢没有太听清。他看向姜云升,感觉他的眼神格外难过。



两人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唐溢养小孩养得乐在其中。唐溢每次去探望姜云升的生长情况时,姜云升不是看书就是在发呆。出于关心姜云升身心健康发展的目的,唐溢仔细观察了他,没发现他对什么有特别的兴趣,好像也没有什么私生活作风问题。

只是有一点,姜云升实在太挑食了。唐溢不得不不时的带点新鲜水果投喂他。姜云升最开始的两天蔫巴巴的没有人气,发了两天低烧,但过了几天,他就像喝饱了水的叶子一样重新绿油油的支棱了起来。

唐溢没有什么架子,除了总是想教姜云升做人。姜云升不服气,牙尖嘴利地迅速和唐溢打成一片,导致唐溢对姜云升的教育开展得十分艰难,时常是鸡飞狗跳。姜云升对唐溢的称呼也从唐老师到歪哥,最后变成了秃鹰。

姜云升一直没有去学校,宅在阁楼里每天不知道在干什么。被唐溢投喂的次数多了,慢慢姜云升有时候也会抱着抱枕,晃荡着到楼下唐溢家蹭沙发连带着蹭几口吃的。


“嗯,经师易遇,人师难遭。知道什么意思吗?”唐溢舒舒服服地挟持着小姜同学的黄皮耗子,翘着二郎腿靠在自己家的沙发上。

姜云升咬牙切齿地扫着地:“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他今天来蹭吃蹭喝的代价——帮唐溢打扫房间。他是自然不愿意的,转身要往楼上跑。奈何体力悬殊太大,唐溢一伸手就轻巧地连人带皮卡丘一起扣住了。

“就是说啊,一个人主动送上门非要帮另一个人扫地。”

姜云升把扫帚一扔,怒视唐溢。

“诶,干嘛,那还没扫干净,快去。”唐溢一抬下巴。

“我还没说完呢。另一个人就奇怪,说为什么要帮我扫地呢?这个人就说了,教书本知识的老师好找,为人师表教做人的老师难遇啊。求求老师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吧!”

唐溢点点头,自我肯定地说:“千古名言啊!小姜同学,遇到我这种好老师,你可要向先人学着点啊!”

姜云升凉凉地开口:“以秃鹰老师的高龄确实该考虑找个人照顾给你养老送终了。”

唐溢根本不恼,一掐皮卡丘的脖子:“你的耗子不要啦?”

姜云升含恨闭嘴,接着做他的田螺姑娘。


姜云升搬到阁楼之后,终于摆脱了之前受制于人的令人窒息的生活状态。他发自内心地觉得轻快,甚至有闲心去思考一下未来。虽然环境着实一般,狭小低矮,但他很喜欢这个阁楼的天窗,会有阳光照进来,可以让他懒洋洋地窝在洒下来的阳光里看书。

只不过如果没有唐溢在旁边唠叨就更好了,他在心里叹口气。唐溢那天兴致大发,在姜云升的阁楼上对姜云升进行他爱的感化,诸如要尊敬师长,爱护同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做人还是得学会藏锋。

姜云升书是看不下去了,只听得两眼发直。他胡乱揉了揉自己的一头乱毛,突然灵光一闪,“我请你吃饭吧!”

唐溢欣慰地觉得这么长时间没白教,小孩终于懂事了。

俩人七拐八拐到了一家招牌破破烂烂的小店,摆着的几套桌椅都包浆了,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慢吞吞迎了出来。姜云升很熟练地拿起桌上用胶布缠起来的油笔,接过粗糙的便签纸就开始自信点单。

唐溢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很普通的一家路边的苍蝇馆子,因为还没到一般人吃饭的饭点,倒也无从推测平时的经营情况。

他无聊得左顾右盼,突然无意中一瞥对面奋笔疾书的姜云升,好家伙,一张纸上竟然歪歪扭扭的写的全是肉——脆皮五花肉、口水鸡、水煮肉片、熏排骨,抢过来仔细一看,连主食都点的酥皮肉夹馍!

他看不下去了,眉毛一挑:“你平时就是这么点菜的?”

姜云升不服气地反问:“你有意见?”。

唐溢看着他,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大笔一挥唰唰地改成了两菜一汤两份米饭,瞬间变成了中老年养生局。

小孩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你这种老掉牙的秃鹰才吃不了肉,我风华正茂男大学生就要吃肉!”

唐溢根本不理他的控诉,抓住他细瘦的腕骨一拧,姜云升就只有小声哀哀地叫着疼疼疼的份了,只能顺着唐溢的手劲坐下,垂头丧气地往墙上一靠。

唐溢抬眼一瞥,心里觉得有点好笑,“把五花肉给你加回来,行了吧。”

姜云升眼睛一亮,捂着手扁着嘴不吭声了。


菜上的很快,味道的确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惊艳,不知道这小孩是怎么顺着味晃晃悠悠摸到这个地方的。唐溢一边吃一边看了看姜云升的吃相,倒不是很狂放,就是下饭的速度快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嚼过。

唐溢忍不住敲了敲他的碗要教育他。姜云升警惕地抬起头,手下意识地一护自己的碗,瞪圆的大眼睛里写满着不满:“你又干嘛?”

老板娘这时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后面出来了,看见姜云升不由得惊喜地拔高了声音:“哎呀小姜,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啊!”

她帮忙把空盘子收走,把新菜放到桌子上,喜气洋洋地说:“头一次见你带朋友来啊!”

姜云升嘴里嗯嗯的答应着,对老板娘胡乱点着头,筷子一直没停过。唐溢却好像突然来了攀谈的兴致,热情地回应道:“你好你好,我是小姜的老师。”

老板娘闻言更是高兴,“老师好啊,你可得多看着点他啊!”

唐溢和老板娘热络地交流起来,老板娘看着姜云升叹口气,“这孩子自己孤零零的在外面,瘦的可怜巴巴的,每次来就往角落里一缩闷头吃饭,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在唐溢答应给姜云升相看个好女孩之后,老板娘乐呵呵地回后厨干活去了。唐溢瞥向对面的姜云升,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小姜同学耳朵通红,装作自己在认真吃饭的样子,实际上恨不得把脸埋到碗里去了。


唐溢一伸腿踢踢他的凳子,清了清嗓子,揶揄他:“这么荣幸啊,我还是第一个被你请到这里吃饭的人。”

姜云升红红的耳朵尖颜色还没褪下去,嘀咕道:“那怎么了?便宜你了。”

“你这个性格啊,太独了”,唐溢摇头晃脑,“怎么一直自己吃,平时请大家吃饭,交流交流感情,多好。”

姜云升筷子一顿。唐溢本来没觉得他会回答,自顾自地慢悠悠地开始打扫饭菜收尾,却听到姜云升低声说:“他们都不来。”

唐溢抬头看向姜云升,小孩戳着碗里的几个可怜的饭粒,细软的刘海挡住了他的表情,唐溢只听到他若无其事地开口:“他们说这地方只有我才喜欢,没什么好来的。”

唐溢突然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姜云升可以在阁楼上放飞自我,唐溢还是得去学校上班的,这天他一进系楼,就看见几个人围着一块公示板议论纷纷,他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姜云升的名字。

“听说是姜云升苦追一个计院学长,被拒绝了,还被踢出了研究室。”

“他能有什么能力,到底还是Omega,全靠抱大腿嘛。”

“我听说过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啧啧。”

“被踢出来了就连一个校级的项目都混不到咯。”

几个人肆意哄笑成一团,仿佛从嘲笑姜云升这件事情中得到了极大的快感。

唐溢皱着眉,大步走过去。

“唐老师好!”刚才还大声说笑的几个人立刻心虚地声如蚊呐地向唐溢问好。

唐溢已经没有心思搭理他们,他看向公示板第一眼时,电光火石间,一切都串联起来了。他想他已经知道为什么姜云升不肯再把那个题目做下去了。

上面其中一栏赫然写着,省级基金资助项目《基于人工智能的情感认知交互模型分析》

这就是那沓被姜云升丢进垃圾桶里的厚厚的初稿上的题目。

但无论是项目负责人还是成员里,都没有姜云升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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